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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版:悦读周刊

生日

刘福琪/文

古今中外,世世代代,除了孙悟空,人人都有生日。孙悟空没有生日,孙悟空是石头旮旯蹦出来的。自古以来,有些仁人和孝子一直认为,生日是不应该摆宴席、请嘉宾、欢天喜地庆贺的,因为生日其实是母亲受难之日。宋末元初的白珽《湛渊静语》卷二云:“近刘极斋,字宏济,蜀人,遇诞日,必斋沐焚香,端坐,曰:‘父忧母难之日也。’”每一个新生命呱呱坠地前,都有一位母亲凄惨地挣扎和痛苦地呻吟;为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古往今来,无数位母亲当时当刻就丢掉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是世界上最重视孝道的民族,我们又是世界上最讲究过生日的国度。文人们大玩文字游戏,给不同的生日起出不同的怪名字。66岁叫顺寿,77岁称喜寿,88岁为米寿,99岁唤白寿,100岁名期颐,108岁曰茶寿。西方国家没有这么多讲究,没有这么些猜谜语式的怪名字。加拿大文化根底浅薄,更无从谈起。

我们中国,一般只给老人过生日,名曰做寿,祝愿老人家延年益寿,健康长寿,寿比南山。年轻人尤其未成年人,一般不过生日,说是过生日反倒会起诅咒作用,反而会使其折寿。对于婴幼小儿,无论城市和乡村,仅仅给出生100天的婴孩过生日,名曰“过百岁”。明明刚刚100天,却偏偏扩大为100岁,盼其成人也。西方国家相反,成年人、老年人不过生日,不摆寿宴。而未成年人,尤其学龄前和小学阶段的幼小孩童,没听说谁家不给过生日。入乡随俗,华人华侨家庭,成年人、老年人生日来临,充其量到饭馆吃一顿;或者只字不提,昨天、前天怎么过,今天还怎么过。而小学阶段尤其幼儿园时期的孩子,生日必过。洋人孩子怎么过生日,咱家孩子生日就怎么过。

加拿大人重视培养孩子的社交能力,重视孩子的知识视野。这与我们孔夫子“兴”“观”“群”“怨”和“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的教诲相吻合。加拿大人与其说重视幼小孩子的生日,不如说是借生日活动对孩子进行多方面的开导、启发和激励,而绝不是庆祝他或她几岁几岁啦。

加拿大的小孩子怎么过生日?大体两种形式。

一是在家里过。根据小主人的意愿,生日之前一两个星期,小主人就通过微信或电话向要好的小朋友发出邀请,日期、地址、起止钟点,一一交代明白。加拿大人的时间观念极强,届时就会有应邀小朋友的家长开车将孩子送来。学龄前的孩子不会发微信,不会打电话,邀请事宜便在家长之间进行。门铃一响,小主人和家长就会开门纳客。双方家长握手,拥抱,一通寒暄。小主人家长客气地收下礼物,小客人家长打道回府。门铃断续响,小客人陆续来。

主人家的客厅里,多品水果、多种小吃早已摆满餐桌,琳琅满目,五颜六色。小主人小客人之间,吃喝打逗,游戏玩耍,楼上楼下撒欢,地下室看电视,后花园荡秋千,无拘无束乐陶陶。几个小时内,就是三个字:吃,喝,玩,简直分不出谁是主人谁是客。开饭以前,先有生日蛋糕招待。彩纸或彩塑做成的生日帽,一人一顶。点蜡烛,吹蜡烛,嫩声嫩气的《生日歌》,蛋糕一样甜。

家长不干预,不参与,有时略加指点而已。约定几点结束,基本上就几点结束,因为小客人们的家长,会准时准点将车停在门口人行道上等自己孩子。

中国礼仪之邦,自古礼尚往来。加拿大也讲究,小客人们出门前,手里都提着主人家返还的礼物。

我们有四个外孙男女,这样的生日家宴举办过多次。教小黑孩和小白孩用筷子,就给老夫老妇增加不少乐趣。有的灵通,三下五除二,熟练掌握;有的简直是往桌上地上种饭菜;有的学而厌,干脆驾轻就熟用刀叉。

还有一种过法,初来乍到的中国老人更觉新鲜。

有些楼堂馆所,兼职承办生日活动。多少小朋友,何日何时来,何种档次,何样程序,主办方与承办方反复协商妥。小客人家长只管将孩子按时送来,按时接走。小主人家长虽伴随始终,但只能袖手旁观,跟着孩子们玩玩,看看,转转,不能出谋划策,越俎代庖。买什么蛋糕,备什么饭菜,做什么游戏,换什么穿戴,到哪里参观,去哪里游玩,一切由承办方员工负责,因为服务对象是孩子,收费都比较低廉。而且内容丰富,形式活泼,小朋友们的情绪始终高涨着,澎湃着,快乐着,幸福着。

在渥太华,承办方都经验老到而且极富人情味,主持生日庆典的员工,大多描眉画脸小丑化;语言幽默,孩子群里不时有笑声爆发;组织能力极强,小主人小客人一二十人,乖乖地听从指挥,却又不感拘束。

我和老妻第一次参加的大外孙女兰兰的三岁生日庆典,是由渥太华自然博物馆通盘筹划和组织的。此次活动,让我们经历了定居之后好几个“第一次”。第一次见识了加拿大孩子如此这般过生日,从头至尾感到新鲜和新奇;第一次参观了加拿大自然博物馆,规模宏大,展品浩繁,格局别致,不仅用眼参观,还可以动手动脚亲身操作;第一次乘游轮游览了渥太华河秀丽风光,两岸树木葱茏,葱茏树木掩映着一幢幢造型各异的私人小楼。

年复一年,四个外孙男女的生日活动,每年四人次,新鲜感虽逐渐淡化,但不论在家亲自举办,还是在外请人操持,每次都引起老翁老妪持续性的兴奋——生日来临前好几天就兴奋,欢度生日若干小时最兴奋,生日过去好几天还沉浸在兴奋之中。

2018-04-10 刘福琪/文 2 2 燕赵都市报 c62647.html 1 生日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