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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版:旧日时光

棒槌·捶布石

张浩洪/文

我家里有一双光滑的棒槌,由于长期使用,它们已经通体透亮,黑中发红。这是我家的一份传家之宝,是母亲出嫁时姥姥给的陪送之物。母亲用完后,又传到了我妻子手里,前后整整使用了一个来世纪。

棒槌是过去农村家庭中的常见之物,长约30厘米,前粗后细,粗细比例大约为2:1,粗的那头直径为7厘米左右,细的那头直径为5厘米左右,通体光滑,小巧玲珑。为了捶布时耐用,棒槌多选用硬木,在旋床子上经过精细加工后变得均匀而美观,攥在手中更是结实而稳健。因为捶布时两手都要用力,所以,棒槌都是成双成对地使用,很少有单只的。

当然,有捶布的棒槌,必得配有捶布石。捶布石,是一块长约35厘米,宽约25厘米,厚约10厘米的青色石块,正面抛光。使用时,将捶布石平放于地上,把准备要捶的布料折起来放在上面,然后,双手举起棒槌,不轻不重地捶起来。等到布料平展后,方才作罢。

棒槌、捶布石什么时候使用呢?大多是在春、夏、秋三季。那些从织布机上割下来的新布和拆洗下来的旧衣服、旧被褥,经过一番洗涤,或者用米汤浆洗过后,经过晾晒再在捶布石上捶一下子,能起到平展、柔顺的作用。这样,在做衣服、被褥时,就免去了熨的程序。当时的家庭都没有电熨斗,有的户家里有烙铁,但烙铁在使用上很不凑手,故衍生出这种捶打的办法。这也是我们祖先给后人留下来的一宗文化遗产。

几十年前,我们哥儿几个还小,农村的卫生条件也有限。那时的被子盖了一冬一春,被褥里面都比较脏,如果继续盖下去,一不卫生,二也不保暖,所以,每到夏天,母亲都要把它们拆洗一遍。先把一床床的被褥全部拆开,然后放在大盆里涮干净,接下来就该浆洗了。浆洗旧布,主要用煮饭的米汤,用它浆出来的旧布漂亮且又耐用,在晾晒干了以后,就到了捶布的程序了。

此时,母亲把晾晒干的浆布,按着捶布石的大小,折起来平放在捶布石上。为了让布起到舒展作用,在捶之前,往往要含口清水,喷在布上,接着就趁着有些潮湿的当口,双手轮着棒槌均匀而又有节奏地开始捶打。捶完这面再翻过来捶那面,直到彻底平展为止。从捶布石上拿下后,把上面的潮气晾干,就可以使用了。当然,除了被褥,那些冬天穿的棉衣,母亲也要给我们拆洗、捶打一遍,经过这样一番功夫,重新做好的棉衣,日后穿起来又是那么整洁干净。

捶布,谁都不会认为是技术活儿,粗看起来只要能拿动棒槌,在布面上猛捶就可以了,但也不是那么简单。有一次出于好奇,不谙世事的我在母亲歇息的当儿,走上前去对她说:“妈,你歇会儿,我替你捶几下。”然后就双手抄起一对棒槌,左一下右一下地在布上捶了起来。谁知,几下子就把布从捶布石上砸了下来,自然而然遭到了母亲的训斥:“一个小孩子,不要以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简单,要想会,必须要好好学习。不论干啥,都得认真去做。毛手毛脚做出来的活计肯定是不合格的!”别看话语不多,却把我说得小脸通红,两眼流泪。我长大成人后参加了工作,一直小心谨慎、认真负责,从未发生过任何纰漏,这不得不说是母亲教育的功劳。

捶布这份活计现在已经绝迹,棒槌与捶布石也失去了它们存在的价值。一般人家都将它们毁坏、丢掉或者抛弃在闲置房屋的角落里。尽管如此,但残存于老年一代心头的印痕仍然难以消除,尤其是母亲对我的教诲,更是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2017-10-23 2 2 燕赵都市报 c28405.html 1 棒槌·捶布石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