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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省略”的婚礼 2023年03月10日

结婚照(1973年)

生活照(2023年春节)

2023年10月8日,我和老伴将迎来“金婚”。

我们的婚姻是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伴十二岁时就没了父母,家境贫寒。但老伴年轻时英俊潇洒,又是军人、共产党员,贫农成分,根正苗红。父亲的想法是:找一个出色的姑爷,到哪儿都体面。母亲的想法是:男方没有父母,女儿不用伺候公婆,不会干家务也不受气。就这样父母一拍即合,给我们定下了婚约。

1973年10月8日,我和老伴领了结婚证。至今仍令我耿耿于怀的是,我们没有办婚礼。当时老伴没有钱,母亲不愿女婿为难,就想出了一个“省略婚礼”的办法。他们去单位接我时,就说回家举行婚礼。回到家又说在单位举办了婚礼,就这样瞒天过海地应付过去,没有花一分钱。

因为此事,老伴对我一直心存愧疚,所以他决定今年要庆祝“金婚”,以弥补当年的遗憾。同时答应我,在庆祝仪式上为我唱《十五的月亮》,因为我最喜欢“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这句歌词。

结婚后,我们两地分居十年。老伴在部队,我在村里当老师。

1978年暑假我想去部队探亲,那时,他们连队在马莲口驻军,马莲口只有9户人家,40多口人,驻扎一个连队实在困难。老伴三番五次写信叮嘱我不要去部队探亲。放假后,在母亲的督促下,我没有写信就贸然出发。当他去君子堡汽车站接我时,面带怒容,第一句话就是:“谁叫你来的?明天就回去。”我没吭声,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委屈。到了部队,战士们赶紧把最好的房子腾出来,让给我们。

不料一个星期后,老伴对我说,连里一个战士回家结婚归队,要把新婚妻子带来,让我搬到村边大嫂家的茅草屋,实在不愿住就回老家。我选择住下来。这间茅草屋,只有十几平方米,但经战士们一收拾,干干净净,明明亮亮。我高高兴兴地住进去,嘴里哼着《天仙配》里的唱词“半间草屋做新房”“夫妻恩爱苦也甜”。我们为战士腾房的事在连队也传为佳话。

婚后我们一直用书信传递情感和信息。1979年,我怀着儿子,一年里他写了无数封信,尤其是生产前的两个月,几乎是一个星期一封,信中没有一个“想”字,没有一个“爱”字,我却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他深深的牵挂和思念。儿子出生两个多月后,他才回到家,当他抱着儿子唱“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时,我流泪了。

印象最深的一封信是1977年,当时歌曲《泉水叮咚》流行,每当我听到歌声就想起远在部队的他,于是我在那封信的结尾,把歌词抄了一遍,还把“不要想我也不要想家乡”这句下边画了波浪线。没想到那封信传遍了连队,甚至传到了师首长那里。以至于我去部队探亲时,战士们见了我就唱“泉水叮咚—”,我涨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同他们打招呼,心里却感到无比幸福。

如今我们都已是古稀之人,爱情也已经变成了亲情,相互之间少了挑剔,多了关怀和理解。

最近,老伴对我说:“攒一点私房钱,金婚之时给你买个金手镯。”不管能否实现,听着心里就很甜蜜。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学会浪漫了。(彭彩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