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融媒体记者

蔡艳荣/文 张军/图

寒露时节的华北军区烈士陵园，枫树等彩叶树开始变色。10月10日，陵园迎来了一拨客人——八路军第129师第386旅革命先辈的后人们，他们来给安眠在陵园东墓区的革命先烈楚大明扫墓。

楚大明是谁？楚大明任团长、副旅长时两次获“特等战斗英雄”称号，团以上干部获此殊勋，全军少有。这个荣誉多授予连以下官兵，可见其勇敢！

楚大明是陈赓大将的重要部下，在他传奇的戎马生涯中曾28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全身伤疤有62处。1947年1月27日，楚大明在汾孝战役中牺牲，年仅31岁，没有子女后人。

386旅猛将如云，王近山、许世友、陈再道，陈赓却说：太岳战将勇，首推楚大明。楚大明牺牲噩耗传到指挥所时，陈赓含泪拟电文致军委“……实为我党极大损失，全军上下悯懊异常。”

这样一位英勇的战神，却鲜为人知！

“亮剑”式英雄 比李云龙还要传奇

来扫墓的一行人中吴森先生是开国将军吴效闵之子，他多年来潜心研究军史。

吴森介绍，楚大明是鄂豫皖老红军，他所在的工农红军第32师97团是一支劲旅，这支队伍曾三过草地奔赴抗日战场，后被改编为八路军第386旅，陈赓带领386旅打硬仗，作战能力令敌人恼羞震怒。

抗战中“专打386旅”的标语贴在了日军坦克上，电视剧《亮剑》就是根据这个旅的战史写就。

“我们从小听了很多楚团长的故事，386旅的老兵都说，他就是李云龙一样的铁血英雄。”吴森表示，楚大明的经历比李云龙还要传奇。吴森的父亲吴效闵将军曾是楚大明的搭档，楚大明与吴效闵的关系就像亮剑里的李云龙和赵刚，“楚团长没有亲属、子女，从小父亲就给我们讲楚伯伯是敢跟日本鬼子拼刺刀的英雄，身上有60多个伤疤……”

“楚团长我给您献花，您无后无子，把生命献给了党和解放事业。”来自杭州的李兴远代表自己也代表父亲。

“楚团长您是我们110团的大英雄，我代表110团的后辈们来看您了。”来自重庆的李志伟和父亲都曾是110团的老战士。

“楚伯伯，您好，我父亲是您的老战友康烈功……”年近70岁的康保防是康烈功将军的儿子，康烈功和楚大明都是鄂豫皖老红军。

“我姥爷朱国范1938年参军，2015年我们才知道他1943年牺牲在了山西团城，团城一战楚团长带头冲锋。”石家庄的李耀江对楚大明满怀敬仰的同时，还表达了他多年来无处安放地对亲人的缅怀。

这一行人本是参加山西省纪念百团大战80周年活动的。大家相约第一站先来到石家庄，为楚大明扫墓。

铁血军魂大无畏 抠出了敌人眼球

楚大明原名楚大志，1916年出生在河南商城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32年第四次反围剿失败后，楚大明忍受着饥饿、疲惫，行程1500公里，越秦岭、翻巴山，跟随队伍创建川陕革命根据地。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他所在的红四方面军改编为八路军第129师。1937年，386旅副旅长陈再道临危受命组建东进纵队与日寇在河北平原作战，楚大明到冀南军区新编第7旅20团任2营营长，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军事指挥员。

1939年1月日军对冀南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同年10月，在崔家庙战斗中，他带领部队全歼伪军一个中队。12月，在衡水大葛村伏击日军的战斗中，他提机枪向日军扫射歼敌50多人，并缴获大量枪炮。1939年6月，他带领2营奔袭隆化，全歼伪军60多人。8月带领2营奔袭阜城县古城镇，迎面遇上两名端刺刀的日本兵，他击毙一人后，与另一名日军厮打在一起，楚大明咬住鬼子的手指，掉了两颗门牙。一声吼，他抠下了鬼子的眼球。

1939年12月8日，日军伊藤大队和伪军八百余人进至二营阵地，先是机枪、手榴弹，接着双方展开白刃格斗。楚大明身先士卒，同鬼子扭打一起，连续杀死两个鬼子。

1942年6月，他因为卓越的指挥才能和勇猛顽强的作风，晋升为20团的副团长，并获得“虎将”之称。1943年5月26日，20团遭日寇铁壁合围，楚大明率部突围，由冀南军区调往太岳军区，后部队改编归属386旅。

1943年豫北的林南战役是百团大战最后一战。战役中，楚大明机智勇敢，抡起驳壳枪冲在前面，打光了子弹，又捡起鬼子的三八枪快步跑。气焰嚣张的伊藤大队被杀得落荒而逃。

1943年10月18日，在团城，我军陷入3000余日军的九路合围，楚大明带头冲锋,硬是用刺刀手榴弹杀开了血路。陈赓赞叹：这样的“铁桶阵”也就386旅能突出来！

1944年11月，太岳军区授予楚大明“特等战斗英雄称号”。这等殊勋多授予连以下官兵，授给团长没有过。军内外传有歌谣：“楚团长部队硬，打起仗来不要命！”

在《步兵110团战史》中，有132处提到了楚大明。

虎将言传兼身教 锤炼儒将有办法

楚大明的战斗作风深深影响了抗战入伍的知识分子们。

宋玉樵参谋长是个“富二代”、抗大学生，刚下到20团，官兵们并不看好这位“白面书生”。他的任职演说就两句话：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团长不怕死，我就不要命！

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1营教导员吴效闵到20团当政治主任。他戴一副700度近视镜，在八路军最悲壮惨烈的关家垴战斗中冲过血阵。报到那天，楚大明盯着吴效闵酒瓶底儿厚的眼镜，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让他提个鬼子脑袋再上任。

“眼镜主任”没介意“虎团长”的冷落，亲率一个连端了个鬼子炮楼。

1945年10月，386旅整编为4纵10旅，楚大明任旅长。20团改为29团，在楚大明的推荐下，书生吴效闵任29团团政委。

“我父亲吴效闵出生于一个晋商家庭，还是一个戴着700度眼镜的文弱书生，民族危亡时刻，毅然投笔从戎。而楚大明出身贫苦家庭。两人来自不同的阶级，是让人民当家作主的初心，使两人成了军政搭档，老红军楚大明视死如归的表率作用，将一个富二代锤炼成敢打硬仗的军事指挥员。淮海战役时，这位秀才团长也被陈赓兵团授予战斗英雄。”吴森说父亲吴效闵后来能成长为高级军事指挥人才，与楚团长的锤炼是分不开的。

指挥冲锋均在前 热血抛洒吕梁山

楚大明担任副旅长后，依旧保持“指挥靠前，冲锋在前”的战斗作风。陈赓司令、周希汉旅长多次提醒他要注意“将贵在谋而不在勇”，可楚大明认准“有带头冲锋的官，才有不怕死的兵”。

1946年8月17日赵城战斗，楚大明亲自带领29团3营占领赵城南关外高地一座古庙，被子弹打穿胳膊仍在指挥。18日凌晨，敌我双方争夺突破口时，楚大明手持望远镜观察时，子弹洞穿了他的肺部，痛得他浑身打颤。周希汉赶来，命令他去后方治疗，他恋恋不舍地嘱咐了团政委吴效闵，躺到担架上就昏迷了，五天五夜没有醒来。

1946年11月胡宗南调集重兵包围延安，刚从死神手中挣扎出来的副旅长楚大明偷跑出了院，一直在汾河边追上了大部队。“老楚，你怎么伤没好，就跑出来了？”看见未伤愈的他，旅长周希汉无比心疼。楚大明却说：“住院这罪我受够了，让我行军打仗什么病都能好。”

1947年1月，陈赓的太岳纵队转战汾阳、孝义，会同王震部队发起汾孝战役，阎锡山调集3个军2个纵队共25个团，兵分三路，与陈赓的队伍一决雌雄。

楚大明的10旅奉命在梧桐、西盘粮伏击南路之敌，在俘虏了对方69师师长后，又将对方71师、46师残部包围。1月28日，在中街村总攻中，楚大明被4发子弹打中胸部，壮烈牺牲。

丰功伟绩怎能忘 先烈精神代代传

10旅官兵不愿意他们最敬佩的虎将葬在异乡，从孝义到沁源，三百里风雪路，为他抬棺扶柩。1947年2月14日，山西沁源畅村10旅旅部驻地，楚大明追悼会上，29团全体干部战士送行老团长。“太岳战将勇 首推楚大明”，是陈赓写给他的挽幛。1953年3月楚大明灵柩迁葬到华北军区烈士陵园。

1947年3月，楚大明再次被授予“特等战斗英雄”称号。

“团以上干部两次获此殊荣，太勇敢了。楚大明烈士安葬在东墓区，烈士纪念馆内有他的事迹陈展。作为后人我们不能忘记先烈的传奇战绩和丰功伟绩！”华北军区烈士陵园党委书记任兆元表示，今后继续做好烈士事迹宣讲工作，让先烈们的革命精神得以代代相传、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