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雨恬

近期由罗晋、李一桐领衔主演的电视剧《鹤唳华亭》的播出为古装剧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剂。《鹤唳华亭》改编自雪满梁山的同名小说，讲述了南齐太子萧定权在皇位斗争当中发生的一系列故事。男主角萧定权虽贵为储君，在朝中颇具贤名，却不受皇帝宠爱，在同以齐王为首的政治集团的斗争中屡屡受挫。太子老师卢世瑜希望清流陆英能站在萧定权一边，却也给了陆英之女陆文昔与萧定权偶遇相知的机会。朝廷险恶，萧定权身边之人不断离开，萧定权和化身东宫女官的陆文昔联手展开了对齐王党羽的反击，两人在浩大的政治斗争中相互扶持，也对对方暗生情愫。最终朝中奸佞被铲除，陆家的冤屈得以昭雪，但两人也面临新的考验……

作为一部古装剧，《鹤唳华亭》当中潜藏着相当丰富的古典意蕴。本剧剧名“鹤唳华亭”其实很值得细究。该成语和西晋名士陆机有关——陆机受奸人残害，临终前想起和弟弟陆云在华亭读书的时光而发出“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的感叹。因而“鹤唳华亭”本身是相当美好的意象，只不过因为陆机当时的处境而引申出了人世无常、悔入仕途的意思，而这和男主角萧定权的处境非常相似，如果不是因为身份被迫陷入皇位争夺战，如果不是因为身负天下苍生之命，萧定权完全可以拥有一个更加风雅惬意的人生，而不是在政治权谋中举步维艰。本剧的古典意蕴还体现在人物台词上。与很多架空剧当中流行语乱炖的情况不同，本剧的剧组非常重视人物台词和人物身份的相称。比如面对着萧定权的求教，大儒卢世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菰菜、纯羹、鲈脍”。其实这句话化用了张翰“莼鲈之思”的典故，相传西晋文人张翰在外做官，因想起家乡的菰菜羹、鲈鱼脍而辞官归乡，卢世瑜这句话意在向萧定权表明自己已有退隐的打算。除此之外，“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可怜此地无车马，颠倒青苔落绛英”“荪何以兮愁苦”“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样古雅的台词在剧中层出不穷，彰显着古典诗文的独特魅力。

虽然架空古装剧在创作上无需拘囿于历史，具有相当广阔的发挥空间，但为了让观众产生更强烈的代入感，《鹤唳华亭》在服化道方面下足了功夫，剧中的建筑风格、服饰妆容、食物样式都借鉴宋朝。本剧对我国礼仪制度的展现也令人惊叹，无论是繁复的行冠礼、还是等级分明的跪拜礼、抑或是流行于王公贵族间的点茶礼，本剧皆都有所涉及。

服化道方面的精美引领观众进入了古典世界，而细腻密实的剧情才是吸引观众追剧的主要原因。一般而言，古装剧中鲜少会出现反转情节，但本剧却有诸多令人惊喜的反转剧情。在考题泄露案中，案发之始保管考卷的卢世瑜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赵叟的“颠倒黑白”更是让齐王党羽占领了上风。但紧接着局势就发生了逆转，原来这是萧定权和赵叟商量好的将计就计，目的是为了让皇上发现齐王才是此案真正的指使者。原以为此案就此终结，但真正的反转却在后头，考题泄露竟然是萧定权的有意为之，萧定权早就料定齐王党羽心怀不轨，所以特意拜访卢世瑜给赵叟制造偷卷的机会，并在暗中做好万全准备，想要反将齐王一军。而在私印邸报案中，眼看着齐王党羽的奸计就要得逞，但最后却因为陆文昔的细心敏锐逆转局势。反转不仅让观众感受到了一波三折的刺激畅快感，还使得男女主的形象鲜明起来，同时也给男女主之间的情感发展提供了空间。

丰满的人物形象也是这部剧广受好评的重要原因。很多古装剧习惯给男主角安排手眼通天的人设，但本剧当中的男主角萧定权却处于弱势地位，母亲的早逝和父爱的匮缺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齐王和李柏舟的合力打压让他的继位之路布满荆棘，珍视之人的相继离开更是让他尝遍孤独心酸的滋味。但是腹背受敌的残酷环境并没有让萧定权形成偏执的人格。萧定权心怀国家社稷，心忧天下苍生，他所作的一切并不是为自己谋利，而是用最合乎“礼”的方法惩恶扬善，践行儒家的正道思想，他是风雨飘摇的王朝中处境艰难的储君，他也是胸怀天下的鹤鸣之士，他就是剧名当中的核心意象“鹤”的化身，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澹澹的君子气。而女主角陆文昔本是清流陆英之女，后为救父兄潜伏东宫，并在暗中守护东宫的安危——她和萧定权“打马”时暗示对方提防“后院起火”、为了萧定权不被牵连她严盯张绍筠的一举一动、甚至冒着被杀的风险保护了怀孕的太子妃，这都表明了她并非“傻白甜”女主，而是一个兼具智慧与勇气的女性。皇帝萧睿鉴在剧中也是重要角色，很多观众不理解他为何要疏远萧定权而放任齐王党羽为非作歹，但其所作所为也并非毫无依据。萧睿鉴能够登位和外戚势力有关，所以他一直忌惮日渐强大的外戚，自然也就怀疑受外戚拥戴的萧定权。

鹤唳华亭，人生最美好的回忆莫过于此，可惜彩云易散琉璃脆，身处险恶的政治漩涡中，命运难自主，往事亦不可追。故事的结局还未播出，也许风云过后盛世太平，天子佳人终能携手笑看人生漫漫；也许鹤唳华亭终成爱情挽歌，曾经许诺的美好成为了黄泉碧落的相隔。但不管如何，相信萧定权和陆文昔的选择不会令我们失望，《鹤唳华亭》一定会给观众呈献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