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融媒体记者 李连成 文/图

“我校建楼的事，百忙之中帮着催催吧。”10月10日15时，生命中的最后一条短信发出十余分钟后，年仅51岁的蒋文利突发心脏病倒在岗位上。在与病魔搏斗时，他仍在坚持着推动学校发展。这位从保定徐水山村走出的全省优秀共产党员、河北省模范班主任、保定名师、徐水一中校长魂归大山。当天，他去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众多学生和家长在网上自发地寄托哀思……

痛心

倒下前的33个小时

徐水一中老师徐燕第一个发现蒋文利倒在办公室里。

坐在记者对面，讲述自己发现蒋文利校长倒在办公室里的场景，徐燕老师多次将头扭到一边，说不出话来，眼中闪着泪光。

10月10日15时20分许，蒋文利的办公室门半掩着。徐燕在外面敲门无人应，推开门看到蒋文利歪着头半靠在办公室里床铺的被褥上，右手放在耳部，手机落在肩膀和脖子之间，一条腿耷拉在床边，屋内残留着丹参滴丸的气味。

徐燕发现蒋文利面色苍白一脸虚汗，赶忙上前询问。蒋文利手捂着胸口只能微微点头。学校医务室医生闻讯赶来，经紧急测量，蒋文利的血压高压70毫米汞柱、低压40毫米汞柱……

学校老师赶紧叫来救护车，将蒋文利送到医院，但令人遗憾的是，虽经全力抢救仍没能将他留住。

其实，蒋文利去世当天，他的身体早已有预兆。

徐水一中党支部副书记李国胜回忆，10月10日早晨6时，蒋校长准时来到学校，吃早饭时感觉没有食欲，以为上火了。随后，在徐水区运动会开幕式上致辞时，他感觉自己讲话不顺畅。可能当时他就是在硬撑着了。

徐水一中党支部书记陈宝学回忆，身体已出现极度不适时，蒋校长还说先不去医院，因为徐水区运动会正在该校举办，怕这么多人看见对学校影响不好。

10月9日下午，在生命结束前一天下午，蒋文利开行政会布置工作，为高三学生考试成绩不理想而着急，还分析原因并提出改进办法。查看区运动会会场一圈儿后，他18时回到办公室，连着给李国胜打了三个电话，推敲开幕式致辞的细节，当天晚上巡视完课堂自习才回家。

蒋文利的工作和学习笔记最后一页是2019年10月9日，字里行间都围绕着学生管理，分别针对差生、尖子生、艺体生，甚至高三年级课间和早自习应该怎么做都事无巨细地进行了安排。

蒋文利被救护车担架抬走后，徐燕老师发现，他发病时流出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被褥。“蒋校长被抬出办公室时，我还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没想到，那竟是最后的道别……”徐燕老师说。

奋斗

山里娃奋斗成名师

一张泛黄的合影中，年轻的蒋文利站在后排外侧，背着手，意气风发。

这是他大学毕业回到徐水山区学校大王店中学任教时的照片。在这所绿树婆娑、红瓦平房的学校，他成为学科带头人。

从山区学校出发，蒋文利教书育人30年未曾停歇，曾在徐水综合高中当班主任，培养出清华学子；曾在巩固庄中学担任校长，把一所农村普通高中建设发展为省级示范性高中。

在徐水综合高中任班主任和教研处主任时，蒋文利对教研和教学的严格态度是出了名的。那时就和蒋文利是同事的陈宝学想起一件小事：在一次教研会上，他有事没能参加。会后，蒋文利专门找到他并当面指出，身为一名老师，不参加教研工作可不好。陈宝学解释清楚后，对蒋文利的治学态度肃然起敬。

蒋文利在巩固庄中学一干就是9年。该校教师勾艳芬说，蒋校长是真正的专家，在他面前“你不能有半点马虎”，在他严格指导下自己得以迅速成长，还荣获“河北省课改标兵”称号。想起往日情景，勾艳芬满眼热泪。

在教师们眼里，蒋文利是兄长。巩固庄中学的老师们说，购物难、买菜难曾是老师们生活中的一大难题。蒋文利校长就把家属楼后面茅草横生、乱石遍地的几亩荒地开发出来，让教师作为菜地使用。每到春天，老师们在工作之余，就三五成群地在这里挖地、浇水、摘菜。蒋校长也常来和大家凑趣，和老师们拉家常。2008年，一名美术教师不幸患上白血病而又无钱医治。蒋校长发动全校师生帮其筹措医疗费，并找相关领导解决后顾之忧，还督促学校总务处及时报销医疗费。

蒋文利刚到巩固庄中学时，学校本科上线人数仅10人左右。他到来后的第二年，高考本科上线人数就增加到101人。从那以后，该校高考本科上线人数逐年攀升，稳定在200名左右。蒋校长曾对老师们说：“即便有天大的困难，只要用尽全力，没有什么不能实现。”

运动场上打篮球，蒋文利的脚上永远是那双破旧的黑色运动鞋；校长室里堆放的是整箱的方便面，桌子上摆放的是从食堂买来的凉馒头。从大山里走出来的蒋文利知道，农村的孩子们求学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他一定要做“海上行船的奋楫者”，引领着他的队伍一路向前。

2016年10月，蒋文利调到徐水一中工作。面临学校设施陈旧、学生水平参差不齐、个别教师纪律涣散等问题，面对开展工作的重重困难，喜欢篆刻的蒋文利说，石头上都能刻出字来，这些问题还解决不了？果然，三年后的今天，徐水一中的面貌焕然一新，教学质量大幅提升，学校声名远播，但蒋文利却走了。

“全省优秀共产党员”“省级优秀班集体”“保定名师”“保定市优秀教育科研型校长”……11月5日，蒋文利的妻子搬出一个拉杆箱，里边装满了蒋文利获得的荣誉证书和工作学习笔记。

蒋文利的妻子说，在工作日，蒋文利总是在全校学生都休息后才正式下班。每天23时后，她才能见到他的身影。作为蒋文利的妻子，让爱人陪着逛街是她的奢望。蒋文利生前，一直想买套文房四宝，想抽时间练练书法，至今也没有买成……

蒋文利校长走了，留给妻子最多的温暖记忆，就是他在不多的休息时间里，曾陪8岁女儿玩耍的画面。

缅怀

留给众人无尽怀念

蒋文利去世的消息经网络迅速传播开来。当晚，已经毕业的数千名学子在网上寄托哀思，为他守灵。

徐水区教育部门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徐水本地没有一个人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和怀念。

10月12日早晨，徐水一中的师生们为蒋文利集体默哀，脸上热泪流淌。考上清华大学的2018届学子康天傲在电话中跟母亲确认消息时，声音哽咽，写下了纪念文章。

在发布蒋文利去世消息的微信公众号下方，众多网友留言，令人动容。

“敬爱的蒋老师，忘不了您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数学课。快二十年了，您给我们上课时讲的笑话，如今历历在目。又想起高中往事，泪流成河！”

“怀念您，但我更愿意听不到您的任何消息，更愿您一切安好。老师，您才五十一岁……您本可以为您心爱的教育事业再奋斗十几年，可您太累了。您本还有几十年温馨美好的退休生活，可您太累了……您在数学课堂上的谆谆教导，只用了一个歇后语就让同学们哄堂大笑而从中受益，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想念您，蒋老师。”

“永远都记得蒋老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寄望。在我的印象中，他还那么年轻，再看现在两鬓斑白，说不出的感觉！蒋老师走好。”

……

在蒋文利的办公室，台历在2019年10月10日定格，洗漱用品还静静地等在洗手盆处，10月13日去安徽学习的火车票早已买来，人却再也无法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