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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版:访谈

池莉:再次书写武汉风土人情

燕都融媒体记者 宋燕

这些年作家池莉露面极少,上一部新书是差不多七年前,写给女儿的那本《立》,除此之外已长达十余年没有出版新长篇了。近日,池莉推出了近四十万字的最新长篇小说《大树小虫》,再次引发媒体和读者关注。

《大树小虫》从日常又不失戏剧化的生活镜头切入,以标志性历史事件串联人物性格及命运,多线并行地展开了中国现当代百年历史的壮阔画卷及社会图景,把写实主义手法的运用推至一个新的高峰。在5月11日北京举行的新书首发式上,许久不曾公开露面的池莉与数百名热心读者分享了新作的创作历程。

中国作协副主席阎晶明认为,《大树小虫》特别好读,“它特别能够反映出池莉这么多年持之以恒的创作的坚持,她对生活的理解是带着强烈的烟火气,既承认生活的美好,也看到生活的苦处,在和生活较量、融合当中发生了很多故事。这本小说告诉我,不管你的出生,你的经历,你的地位怎样有差异,最后在生活面前,有一种绝对的平等,谁也逃不脱。这就像宿命,但这又是生活本身。”

两个家族三代人 的跌宕命运

《大树小虫》故事的现实背景设定于2015年的武汉,通过俞家和钟家两个家族的联姻,引出两个家族三代人近百年的跌宕命运与现世纠葛。故事从距离当下并不遥远的2015年开启,男女主人公分别是80后和85后,男主人公钟鑫涛出生于家底丰厚的富商家庭,父母竭尽全力为其打造优裕成长环境,终将其培养成为211名校研究生,希望其继承家业。女主角俞思语出生于高干家庭,诞生时因窒息差点夭折,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被爷爷奶奶呵护着长大的娇娇女,拥有一头令人艳羡的乌亮长发,性格天真单纯,不谙世事。

这样一对看似“门当户对”的适婚男女的婚姻大事,也成为各自家族的重中之重。在众人运筹帷幄、通力配合的精密部署下,钟鑫涛与俞思语这一对璧人被精心设定为“一见钟情”式的自由恋爱,不仅获得双方家长的全力支持,按部就班地步入婚姻殿堂,还很快生了一个女儿,围绕促使男女主人公尽快生个二胎男宝这样一件头等大事,双方长辈们使出浑身解数。过程中,每个人物都积极扮演着推手的角色,带出每个家庭不为人知的“隐秘”,也显露出不同的私心与无奈。

全书充斥着时代的巨变、经济体制的发展与不变的家庭伦理、社会纲常之间的各种矛盾,是小说的笑点、泪点、看点,也是人性之软弱被不断戳中的痛点。

小说主线就写到十多位主要人物,涉及老中青三代人。三代人的命运对应着中国现当代不同时期的历史事件,直接参与进人物性格的铸造与延展,这三代人都在努力想挣脱上一代人的轨迹,走出自己的路来,却每每被时代、被社会、被家族,更是被自己的性格弱点消磨锐气,一次次向社会主流、向既定规则妥协。

除去题材和写法上对自我的超越和突破,池莉新长篇还在其最擅长的武汉风土人情的书写和血肉丰满的女性形象刻画之外,给予读者更大的惊喜和冲击。90后的先锋话语、当下的时尚语汇,大量的历史、经济、政治、医学与科普知识,至精至密的生活细节描写,无处不在的历史真实,使之兼具了当代中国“简明百科全书”功能。

生活是大树, 我们都是小虫,在奋力地爬行

记者:这本书为什么取名《大树小虫》?

池莉:《大树小虫》不是我自己的思想,我是借着爱因斯坦的思想,当我的年龄和阅历达到能看清楚祖辈、父辈、我辈和下一代这四辈时,觉得应该动笔写这个长篇,但该怎么写,写什么?这时候爱因斯坦老师就出现了,他的广义相对论通俗的解释是,一只小的甲虫盲目地在一棵大树上爬行,它不知道自己爬行的轨迹是弯曲的,但我幸运地发现了。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对我来说,生活就是一棵巨大的树,我们人类都是小虫,在奋力地生活,奋力地爬行。也许从宏观上看我们爬行的轨迹是弯曲的,向上的时候整个时代是在让我们向下,但我们能够在这棵大树上生活和爬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人类毕竟是伟大的。

记者:这部小说花了您十年时间,为什么会有这十年的酝酿?

池莉:一个作家写再多短篇、短文、诗歌,最终还是想写一本厚重的书,这是一个心愿,也是一个幼稚的梦想。我也不例外。为什么要十年,因为要等我自己成长到视线能够看清楚上下几代人往来一百年的时候,能够聚焦这些人物,看懂他们,我才动笔。

记者:《大树小虫》的语言很有特色,充满了90后的先锋话语、当下的时尚语汇,被称为“汉语写作的革新与重塑”,您是怎么做到的?

池莉:我们的传统中国文字,文言文还是很精炼的,但变成白话文以后越来越拖沓,越来越长,加上很多翻译小说带过来的句子,有很多定语,有很多“的”“地”“得”,让你没有代入感,没有现场感和视觉感。

而在当代艺术当中,我认为,视觉感非常重要,大家几乎都喜欢看电影。如果文字让你出现视觉感,会比电影高级得多,我在做这样的努力。不需破坏掉语法,去掉虚词,看到句号就知道他这个动作已经做完了。

《大树小虫》里我用的句号之多,可能超过我以前所有的小说。“站好。”就不打逗号。站好,说,可以写成“站。”“说。”因为他是要完成一个动作,他的表情都在里面。我认为,好的语言就是你一读就有视觉感、代入感、动感和现场感,这非常重要。

自己开垦菜地种菜

记者:这些年除了写作,您在做什么?

池莉:就是玩,我去南非看过世界杯,连续赶场看了好几场。其他的,因为年轻时祖国的山川河流都看过了,就没有再去看。再接下来就是看书,种菜。

我是自己有段时间开垦了一些菜地种种菜。我种的菜都好,根本吃不完,邻居都吃我们家的菜,萝卜、青菜、辣椒、茄子都有。

我没有微博,什么都没有,我觉得人和人最重要的是见面,如果不见面,随便给我写多么美好的字我都不相信。

记者:您说自己是个消极的人,是不是因为作家对人生百态看得太多了,所以才会有消极的心态?

池莉:我说我是个消极的人,是因为我是天生的,因为我是个消极的人才当了作家,如果我是乐观的人会做生意或更火热的事情,这是命运决定我当作家。

人生苦短,“清早像朝露一样的小草,晚上就成了干枯被割掉的败叶”。我觉得,这么短的人生,我自己还老犯错误,老做不好一些决定,老碰上事情就解决不了,所以我觉得我很消极。但对大家我还是乐观主义者,有一个段子,一朵玫瑰两个孩子去摘,回来一个说“妈妈,我再也不摘玫瑰了,手都刺破流血了”,另一个孩子说“妈妈,我以后还会摘玫瑰,因为流血让我摘到玫瑰,所以我觉得这个流血是值得的”。同一个事情,乐观主义看到的是彩色的,悲观主义看到的是黑白和灰暗的,我希望大家都是乐观主义者。

内容简介

《大树小虫》

一个是出生于富商家庭的钟鑫涛,父母竭尽全力为其打造优裕的成长环境,终将其培养成为名校高才生,希望其继承家业。

一个是出生于高干家庭的俞思语,被爷爷奶奶众星捧月般呵护着,性格天真单纯,不谙世事。

这一场看似门当户对、一见钟情的自由恋爱,却是众人运筹帷幄、通力配合的精密部署。

两个人的结合,两个家族的联姻,延展出三代人近百年的跌宕命运。

历史画卷徐徐展开,宛如一条曲折又动人的长河。

作者简介

池莉

当代作家,现居武汉。20世纪80年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80年代末创作的“人生三部曲”(《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太阳出世》)被誉为中国小说新写实流派发轫之作。其畅销代表作《生活秀》虚构的“鸭颈”小食,衍生出红遍全国乃至海外的“武汉鸭颈”,家喻户晓并形成了庞大的食品产业链,堪称文学深度介入现实生活的成功范例。

池莉历年来获得各类文学奖项八十余种,其作品陆续被法国、英国、西班牙、日本、德国、韩国、泰国、越南等多国购买版权并翻译出版。《来来往往》《小姐你早》《你以为你是谁》《生活秀》《云破处》等多部小说不断被改编为影视、话剧、舞台剧等各类艺术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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