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道/文

在我的办公室里，临窗长着一株盆栽的鹅掌柴，树形高大，虬枝旁逸，甚是惹人喜爱。这株鹅掌柴是我岳父亲手栽植的，2009年任丘老家的房子拆迁改造时，我把这盆诱人的花从小县城带到省会，放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白天晚上编版出报，闲暇之余，便常常欣赏它的绿色。我喜欢它的那身绿，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因为这绿色与我曾经穿过31年的军装的绿色很相似。尽管已离开军营多年，这份绿依然是我魂牵梦萦的向往。我对它有一种特殊的偏爱。

查资料可知，鹅掌柴为常绿灌木，掌状复叶，深绿色，有光泽。圆锥状花序是热带、亚热带地区常绿阔叶林常见的植物，适宜放在书房和卧室，能净化空气，叶片可吸收尼古丁和有害物质，它每小时能把甲醛浓度降低大约9毫克。正因为它有这么多优点，所以我对这盆鹅掌柴视若珍宝。2010年以前，我在日报编辑部工作，办公室在阴面，它长势不太好。后来，它跟随我到晚报编辑部工作，办公室在阳面，阳光充足，鹅掌柴长势喜人，越发茂盛起来，原来的单枝，竟向着树木的目标生长。编辑记者们到我办公室来，看到它也会不时赞叹一番。

然而，有一段时间，鹅掌柴萎靡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与岳父的去世有关。

岳父酷爱养花和绿色植物，这株鹅掌柴就是他最喜爱的绿植。岳父只有小学毕业，1935年12月出生，八岁丧父，由母亲带大，故早早自立。18岁就参加了工作。曾任建国初期的区秘书，县检察院检察员，卫生局会计、民政局会计直到退休。岳父心地极其善良——他像春蚕，春蚕到死丝不断，留赠他人御风寒；他像蜜蜂，蜂儿酿就百花蜜，愿留香甜满人间。他凡事总是先为别人考虑，决不亏欠别人一分一毫，在家族及十里八乡威望颇高。

岳父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晓，人活得雅致。他的琴技已超琴师水平，楷书有很深的功底。我被岳父身上散发的文化魅力所折服，生活之中我们有共同的语言，也有了更多的交流。岳父喜爱花草，是因为他性情好，是因为他的多才多艺和雅致，所以花草对他也有感情，在他的精心照料之下，花草都长得好，开得茂盛。

2015年6月3日，岳父患直肠癌去世。从发病到去世仅三个月的时间。老人的离世让我们全家人心情黯淡。在岳父忍受病痛折磨的时候，这株鹅掌柴似乎也感觉到了，一段时间内长势不好，也许是为岳父的病情担忧吧。我觉得不仅人与动物之间性灵相通，人与植物之间也是心有灵犀的，也可以感知生命的重要和存在。自岳父住进医院开始，鹅掌柴的叶子便逐渐干枯，到了七月，鹅掌柴的叶子全掉光了，树没有了叶子就像人没了头发一样，光秃秃的，只剩枝丫，不到落叶的季节突然就有了垂败的感觉。我误以为它是缺水，就更多地浇水，但是浇水也不行，急得我多方寻找办法，又是问人又是上网查询。我有一种信念，一定要让鹅掌柴再次焕发生机。我不忘定期浇水，不让它干枯，我知道只要有充足的水分，它会重新焕发蓬勃生机。还好，今年春天，鹅掌柴慢慢恢复了它的生机与活力。

这株鹅掌柴就像我的心情一样，很长时间萎靡不振。在我家人的心里，仿佛岳父没走，音容宛在，孩子们在念叨着姥爷，我也在想念着岳父，那种翁婿之间的亲情时时让人回味。岳父去世三个多月后，全家人在泪水中度过了一个“遍插茱萸少一人”的中秋夜。我挥泪写下了《七律·望岳父》：“中秋之夜思悠悠，明月何故不上楼？含泪举杯望星空，最亮那颗在招手。岳父大人慢些走，再让女婿敬杯酒。祝福天堂无病痛，饮酒拉琴乐无忧。”鹅掌柴善解人意，与我们共同沉浸在伤痛中。时间让我们对岳父的思念沉淀于心。我们不能过分伤悲，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我们还要坚强地生活，而坚强地生活才是对岳父最好的怀念，才能让他在天堂安息。

心随时转。一些伤痕伤痛随着时间流逝会逐渐减轻消弭。鹅掌柴和我们一样，它的叶片又恢复了当初的茂盛，枝干如今也长到快接近房顶了。它似乎有一个目标，积极地传递正能量。受它的感染，我的精神也更加充沛，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又展现出来。

我觉得，花是有灵性的，和人的心灵是相通的。它懂得自己该为谁落叶为谁撑绿，懂得如何展示生命；它陪同我熬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迎来了一个个醉人的晨曦黎明；它见证了年轻采编队伍的高歌与呐喊，艰辛与不易；它提示我什么是涅而不缁，什么叫绿树长青；它分享了我在新闻业务上的探索与创新，旁观了我在平凡岗位的耕耘与收获！

我爱鹅掌柴，爱我的岳父，更热爱钟情的新闻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