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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版:书评

人生只在书文里出彩

——读杨振喜先生新著有感

文/丁肃清

把杨振喜先生称为看文老眼当之无愧,他在文坛评论界持锄耕耘、撰文著述几十年,近又有新著出版,《孙犁散论》《文论末编集》。谈杨振喜的文艺评论,当首谈孙犁,为什么这么说?纵观他的文艺评论之成就,是有点有面,这一“点”就是他对孙犁的研究,而那个“面”则是他对众多作家作品的研究了。新出版的《孙犁散论》,是他写孙犁的第三部论著了。

就河北文学而言,孙犁无疑代表着一个时代,孙犁不是个独行者,时代的精神和风貌,时代的作家和作品,都或多或少与他牵连着。杨振喜研究孙犁,也是研究了一个时期的河北文学。他对孙犁的研究是系统的、全方位的、长时期的。

《孙犁散论》收录有33篇文章,有的是作者在纪念孙犁活动上的发言、答记者问,大部分则是他发表的评文。相比较他之前评孙犁的文章,其选材、选题更显随意性,只言片语、竹头木屑,凡是与孙犁有关的,他都拿来进行艺术欣赏、思想分析。这样一来,孙犁在读者们面前就更加生动、光彩照人了。

就《孙犁散论》评论语言风格而论,则是信马由缰的那种,不格式化,也不是板着脸说,这样的评论语言是自由王国的气质,是在山顶看山的那种俯瞰姿态。读杨先生的语言,就像是他坐在你的对面与你侃侃而谈,风生水起有了,手到擒来有了,亲和力也有了,评论效果出来了。

当年的《文论报》文界皆知,那是诠释中国文学现象与走向的纸媒,作家们都曾对此仰视有尊,杨振喜是其主编,与其他报刊一样,主编者那是一定有真本事的,特别是评论刊物的主编,当年的《文论报》曾推出了许多作家,人们有目共睹。杨振喜的评论就是杨振喜的评论,套路独具。看他一篇文章的开头吧,《论小满儿》是这么开头的:“小满儿,作为一个特殊的艺术形象,是孙犁人物画廊里的出色创造。正是这一独特创造,把我国当代小说美学推向一个崭新阶段。”有心人会发现,短短几十个字,开门见山就点出了四个要素,“艺术形象”“孙犁”“独特创造”“当代小说美学”,开头字数少但容量大,下面的正文就顺水推舟了。

“孙犁先生走过了他的五十年文学历程,他奉献给人类的是一个常在的隽永的艺术世界。”这是杨振喜另一篇文章的开头,他说孙犁的艺术世界是“奉献给人类的”,这即是杨振喜对孙犁的评价。对孙犁作品的研究,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作为新中国成立之初中国“荷花淀派”的代表人物,孙犁对中国文学是有重大贡献的,而杨振喜坚持不懈地研究孙犁,无疑也是对中国文学的贡献。研究孙犁,不仅仅是对其文学作品本身,还有其艺术文脉、文学影响、文学地位、后来者之传承诸多方面。

艺术视野是决定艺术家们水准的要义。纵观杨振喜的《孙犁散论》,他是把孙犁文学放在了地方历史文化、人文风貌、中国文学现象大局中操盘的。他的文稿里多次提到文学的这派那派,从汉魏两晋说起,说遍了古今小说文体,一直说到诸如“寻根文学”“新乡土小说”“新人文小说”等等,然后把孙犁放在这些格局里去发现孙犁。

在此摘录杨先生新书后记几句:“从1987年秋天,我把《孙犁评传》交于百花文艺出版社1990年1月出版,迄今三十多个春秋。关于孙犁研究,堂皇地说,也算研习有年吧。成绩如何,不去评说。”然而杨先生又十分谦虚,称之为“作文以记,留给自己,或和我一样爱着先生的朋友。”这里,他对孙犁以爱相称,可见其研究之炽情。

杨振喜研究孙犁可以称之为系统工程。如果说他的《孙犁评传》《孙犁论稿》基本上为这位文学大师雕塑成像,那么他的《孙犁散论》则是对此的深度解读,多篇文章点出了孙犁文学思想的精髓,从“晚年孙犁的魅力”说起,进一步阐述了“孙犁的大众文学观”“孙犁的文学贡献”“孙犁的现实主义文学论”,甚至他没有忽略孙犁的读书记、随笔、书衣文和杂文。他对此是这样理解的:“孙犁的作品,首先在于思想,在于识见与文采,而这些,都散见于他那不同凡响的言论之中。”

文学是一种发现,作家们在发现着,评论家们在发现着他们的发现。与文论而言,学识不同、立场不同、审美不同,虽说是公说公婆说婆,但是你总得说得有依据、有逻辑,有情有感,这才能让人口服心服,对此,《孙犁散论》做得是够好了。

孙犁研究,只是杨振喜先生一个方面、一种方向,除此之外他还出版了《当代文学流变》《文学的认知与阐释》《批评的空间》《文论末编集》等文论著作。他的笔墨,几乎覆盖了当代有影响的作家和作品,他更特别关注河北作家,在《文论末编集》中,他写田间早期诗歌创作,也写浪波近期诗歌的美学追求。他论贾大山、宋聚丰、关汝松的小说,更青睐铁凝、徐光耀的大作。在他的其他文集里,对河北更多的作家都曾进行过审慎的艺术扫描。他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各样理由,但肯定有一点是确定的,作为河北文坛一位长辈,他对河北文学这块热土爱得深沉。

文学评论,肯定是要影响文学创作的。作家们在迷茫的时候,常常可以在与时代、与生活贴近的文评里觅到前方的光亮。杨振喜的文风、文艺思想,无疑影响了河北文艺评论界研究和创作。

华夏民族的精神文化宝库富之又富,说具体点,那不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千年诗文吗?其中也少不得以《文心雕龙》《二十四诗品》为首领的文艺理论。文艺理论本来就与文学创作相辅相成、须臾不分,但近些年来,在这个界面却出现了一个怪现象:作品创作者太过于自我,一面重创作、轻理论,一面又希望其作品有理论去评说。文艺评论家又似乎太不自我,他们常常被认为是作嫁衣裳。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杨振喜固守着文艺评论之领地,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自我的,坚持不懈地思着,枕戈饮胆、志坚行苦做到了现在,这就是他的一种生命姿态。他对别人理解了那么多,别人却缺少了对他的解读。他对自己的文稿谈之甚少,谈及必说孙犁。真正的大家都是这样的,著述之多,却只认同自己有一二,比方杨振喜眼中的孙犁,当有人去看望他时,孙犁总要拿出两本书相送,一本是《风云初记》,一本是《芸斋小说》,并附之以嘱:“我的生活,全在这两本书里。”

显然,在杨振喜出版的多部著作里,他更青睐对孙犁的研究成果,包括他近日出版的《孙犁散论》。

杨先生是爱书之人,他家中书橱林立,藏书应有尽有。作家们在创作着,评论家们在关注着,相对于作家创作而言,文艺理论家则一定要比前者读书更多,学海无涯苦作舟,腹有诗书气自华。一边读书,一边撰文著述,这几乎就是杨振喜生活的全部。

青灯黄卷,是文人清贫之一隅,青灯黄卷,又是文人精神富有之世界。论说之外,杨先生也出版有散文《枥下集》《青灯伴我》,其散文写得厚重,多带哲思色彩,他把自己的散文叫作读书文章。杨振喜的人生只在书文里出彩。

2018-07-10 ——读杨振喜先生新著有感 2 2 燕赵都市报 c79520.html 1 人生只在书文里出彩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