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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版:河北故事

传拓师丁菲:让古老的美在纸上复活

丁菲传拓作品。

文物原物。

传拓需要凝神定气。

丁菲在认真工作。

文物原物。

丁菲传拓作品。

通讯员 黄洁 本报驻沧州记者 李家伟 文/图

拓片,是我们中国人颇具审美特点的古老传承。在那看似简单的操作与薄薄的纸片上,有着属于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文化印记。文物拓片更是记录了历史的脚步,从某些方面将古人的所见所想更广泛地告诉后人。在黄骅市博物馆,35岁的丁菲是这里的传拓师,她的工作就是让那些古老的器物,通过她的双手变为另一种形式的美,以一种独特的印记标注历史

“这活儿,不能急”

拓片是一项古老的传统技艺,是使用宣纸和墨汁,将碑、器皿等物件上的文字、图案等清晰拷贝出来的一种技能,在古代,其功用类似于同比例尺的“黑白相片”。在没有完好保存手段的千百年前,人们习惯将重大的纪事、名家手迹等,刻于容易保存的比如石壁、砖瓦、木料、玉石等物体上,用以保存文字和图像。

阳春三月,黄骅市博物馆院内,花树抽出了嫩芽。在这里,丁菲迎来了在黄骅市博物馆工作的第一个春天。

早上8时30分,和大部分上班族一样,丁菲已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的工作室位于黄骅市博物馆办公区域的二层小楼内,陈设简单,一张大大的长条桌占据了办公室的大部分空间。长条桌上的摆设诠释着她的工作:一沓厚厚的扎花纸、留有墨迹的白色瓷盘、装有清水的小瓷杯,还有从拳头大小到棉棒大小的拓包、在地板上打磨过的鬃刷……长条桌旁,是丁菲的办公桌,一幅书法墨迹未干。

这天一早,博物馆工作人员在文物库里为丁菲取来文物,这是当日丁菲准备拓的三面铜镜,每一面都是岁月斑驳。丁菲把三面铜镜放好,用三张扎花纸依次轻轻地压在铜镜上。毛巾略微蘸些清水,再拧干,然后用毛巾在纸上轻按下去。按,是有技法的。太轻,纸不能与器物完全帖服;太重,那薄薄的纸又极易破损。

随着水在纸上氤氲开来,铜镜上的每一条纹理开始凹凸显现在扎花纸上。一幅清晰的画面徐徐展开:一棵舒展的花树下,一匹肥硕的马四蹄弯曲,尾巴甩起……但头部有些不清晰。随后,丁菲用一张薄薄的塑料纸压在纸上,用鬃刷隔着塑料纸对有气泡的地方进行清扫。她说,这把鬃刷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刷头在硬地板上磨过,并不尖锐,所以不会破坏纸张。她站在桌旁,俯着身子认真清扫。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气泡方完全驱除掉。当然,这项工作的成功率并不是百分之百,这种以韧性出名的扎花纸有时也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破损,甚至在刷完气泡、撤走塑料纸的时候,也可能会被粘掉一层,所有的工作就要从头再来。

等待纸张自然风干,这需要耐性。有时,为了提高效率,丁菲会用一张硬纸板,在纸张上方轻轻地扇一扇。但随着纸张的风干,纸张凹凸的画印又会随着水分的蒸发,开始变得不明确,只剩下凹凸的痕迹。

扑、擦、点、抹……蘸有墨色的拓包开始在纸上灵活地跳动。安静的屋子里,只能听到拓包与纸接触时那轻微的扑扑声。丁菲全神贯注,纸上的画面逐渐清晰……

“这活儿不能急,心要安定下来。只有全身心地投入,才能感悟到器物的语言。心里哪怕有一丝浮躁,都会影响到传拓效果。如果一时不能专心,那就干脆不要做,不然只会越做越糟糕。”丁菲停下手中的活儿,才顾得上说几句话。

读懂器物之美

制作文物拓片,要真实客观地反映文物原貌,包括文物的残缺和锈斑都是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拓片的意义又不止于此。

“每一件器物都是有生命的,其形体、铭文、纹饰、质感等等,无不在表达它自己的语言。要懂一件器物的语言,就是要知道它表现的主体部分是什么,区分主次与虚实的关系。在传拓中不断修正,来体现器物的精神。这样的拓片作品才有内涵和精气神儿。”丁菲说着,展示了一张完成的拓片作品。这是黄骅市博物馆内的一件明代兽面纹铜觚,高31.1厘米,口径18.9厘米,底径12.1厘米。这是一件立体器物的全形拓片,拓片中器物粗细不一的纹饰、各种各样的花相互交错,十分复杂。

全形拓技艺最难的是拓纸不能进行任何裁剪,上纸过程中需随器形变化分段分次完成,十分费工。立体器物向平面转移,在传拓过程中,因为广角视觉差的关系,在处理线条时,丁菲需要找准一个花纹中间的基准点,将纸贴合器物,沿着细小花纹的弧度,一点点将线条和原线条契合。每次上纸不能贪多,移动部位不宜过大,每移一次都要衔接好花纹线条,始终要在所绘出的线内进行,绝不可延伸到线外,否则会变形失真。一幅拓片的完成,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甚至更久,反复多次甚至几十次都是常有的事。

传拓,主角是黑色的墨。而墨与水相结合,就形成了深浅层次的墨韵,千变万化。“你看这面铜镜!”丁菲又展示了一面双鱼纹带柄铜镜,出土于黄骅市医院东400米处,图案是两条鱼儿相对游弋。“按照原物真实的原则,鱼鳞只需要全部拓深拓实即可,但在尊重原物的基础上,拓片过程中进行了艺术化处理,鱼腹部位颜色较浅,将鱼儿游动的形态展现得活灵活现。”丁菲讲解道。

不远千里赴黄骅拜师

丁菲接触传拓已有四年时间了。她最初与传拓结缘,是因为一块带有饕餮纹的瓦当。对从小学习美术专业的丁菲而言,传拓是个新鲜领域,开始接触传拓,她完全是抱着玩儿的心态。可接触传拓的时间久了,她发现,传拓的乐趣妙不可言。不只是工作中接触的文物,但凡看到一些有艺术韵味的东西,她就想拿来拓。茶壶、砚台……都成为她的传拓对象。

蝉翼拓、乌金拓、影拓等各种传拓手法,丁菲都要试上一试。在传拓后,对作品进行二次创作,题跋或是以器物再创作,都碰撞出了相得益彰的艺术效果:一把茶壶,画里没有细细勾勒的画面,由无数不同灰度的模点构成画面,幽幽地透着拙朴的气息,再配上题跋,一件艺术品浑然天成;一幅古代器皿拓图,在上面又添了几支色彩斑斓的花儿,妙趣横生……

在一次又一次地墨色拓印中,丁菲打磨雕琢的不仅仅是拓片作品,还有她自己的心性。每天,丁菲基本都在独处中度过。她是个灵动外向的姑娘,可在带上套袖伏案工作时,就完全沉浸在用墨者的世界里。一件文物需要多张拓片,博物馆用以保留存档以作研究。一天下来,连续工作的丁菲有时也感到腰酸背疼。但看到新完成的拓片,她内心的愉悦要远远多于劳累。如今,她已经为黄骅市博物馆保留了百余张文物拓片。

说来也是缘分。四年前,黄骅,这个远离她的家乡1600多公里的城市,成了丁菲的第二故乡:四年前,她随丈夫李侃拜黄骅籍书法篆刻大家冯宝麟先生为师,因而选择到黄骅定居,执着地奔跑在追逐艺术梦想的道路上。

丁菲说,对她而言,故乡有两种,一种是自己生长的地方,那片土地就是自己的故乡;另一种是内心的故乡,来自逐梦的信仰,心安处就是故乡。

2018-04-17 2 2 燕赵都市报 c63636.html 1 传拓师丁菲:让古老的美在纸上复活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