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凯兰

喜剧自诞生到现在，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变革。从最初为了搞笑而搞笑，到后来对社会现象的反讽戏谑，再到包含了丰富的艺术特征并蕴含了深意。喜剧片的内容有了层次感，从让人莞尔破颜到沉默思考，这中间甚至是一个时代的厚度。《我们时代的镜像——喜剧艺术与电影研究》（中国戏剧出版社）从四个部分，分别分析了周星驰和伍迪·艾伦的残酷暴力美学、天马行空的奇幻电影如何反映时代镜像、国内外动漫产业里的文化元素和价值观展现，还有戈达尔乌托邦式的时代救赎。其中，让我感触最深的是关于周星驰电影的美学研究。

作者认为周星驰电影里的无厘头其实都“有厘头”，不强行把底层小人物塑造得善良聪明，而是保留了他们因为生活环境所迫所造成的性格上狭隘阴郁、目光短浅等等的缺点，但同时也不否认小人物所存在的各种潜力，在对小人物的夸张表现之余映照了大世界的真实现象。可以说，周星驰之所以在时代影坛占据一席之地并被后来的青年导演奉为经典，源自于他独特的美学塑造和时代特征。

周氏幽默的风格消解了崇高与严肃，他的电影有一种“拒绝崇高”的特点。周星驰风格化的审美意义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他把原本具有粗俗浅薄含义的“无厘头”改造成为了具有艺术意味的表达手段，也就是本书作者所认为的“有厘头”，因此，片中的“无厘头”搞笑不再是原本那种没有头脑、神经兮兮、粗俗随意的话语，而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具有丰富内涵的艺术表达，是他嘲弄权威、解构经典和颠覆传统的一种方式，这样使“无厘头”成了一种给观众带来审美愉悦的具有审美意义的艺术表达手段；其次，这种“周氏”风格化的审美取向很好地掌握了观众的接受心理，较好地运用了“陌生化”的艺术手段，通过解构“无厘头”搞笑等手段使作品中的语言、人物形象、叙事、情节和技术手段都产生了陌生化的效果，使观众打破了原本的思维惯性而获得更加隽永的审美体验和独特的审美享受；最后，周星驰以喜剧的形式表达悲剧性的内涵，作品的主题和内容都是严肃的，但却以喜剧搞笑的方式来表达，而在这种喜剧搞笑的背后又能够使观众体会到现代人生存境遇艰难的悲剧性内涵，从而使观众在笑声中沉思并体味到一种伤痛和沉重。这是他对喜剧要让观众“笑中带泪”的美学品格的自觉追求，也是对喜剧电影深度的一种主动开掘。

低俗不是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单纯感官娱乐不等于精神快乐。喜剧出现了一些时代异变与精神偏差，带有了反思性和时代特征，其精神内核趋于理性。喜剧在成长，我们似乎可以预见，未来喜剧艺术必定能够盛放得下更多的精神内涵，在影视艺术领域发挥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