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小玫 整理：徐俊霞
距离爱情 一步之遥
四年前，我和阿毅第一次谋面也是这样一个春天。我坐在一家静吧靠窗的位置边喝咖啡边看杂志，侧影很是忧郁。阿毅赶过来的时候笑着说：“整个餐厅只有你一个人穿着桔黄色的小棉衣。”省城正是乍暖还寒的二月，而我一直钟情暖色调的服饰。
这一生这一回，我和阿毅谁都不曾预料四年后的场景。四年后的春天，我又一次客居省城，不同于四年前的是这一次我是来省城进修。周日的午后，我和阿毅再次坐在同一家静吧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不知不觉间已是月上黄昏，一壶花茶被我们喝得没了颜色。
我的功课并不忙，一般上午四节课，下午两节课，四点就下课了，晚自习也是很少上的。阿毅在自家公司工作，时间由他自己掌控，他和我的联系骤然增多起来，逢双休日，他总有理由约我一起看展览，一起去郊游，两个人举手投足间尽是默契。有时我们坐在西餐厅边喝茶边海阔天空地神侃，有时默默静坐，却有一份莫名的情愫在彼此心中悄悄萌生。阿毅的短信与日俱增，我一边享受着这份欢喜，一边疏远着阿毅的关怀。一个已婚，一个未婚，我深知这样的感情是没有结局的。
转折是在那次郊游，“五一”节后的一个周末，阿毅约我去南部山区游玩。那是一个新开发的景点，游客并不多，爬山的途中，山路蜿蜒崎岖，阿毅握住我的手，我几欲挣脱，阿毅却说：山路不安全，小丫头要小心呀！我虽然不是个保守的人，朋友之间牵牵手没什么，但是异性朋友间还是应该保持一定距离。
郊游回来，第二天晚上，阿毅便约我去吃水煮鱼，饭后我们在校园里散步，到车里休息的时候，音响正放着轻柔的音乐。聊着聊着，不知道我哪句话触动了阿毅敏感的神经，他一把搂过副驾驶座上的我，几欲亲吻。我的直觉是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奋力挣脱了阿毅，阿毅却握住我的手，不容我反抗。那一刻时间仿佛静默了，只有两个人的心跳随着音乐起伏。
说实话，我是那样害怕阿毅的表白又是那样无力，不知怎样拒绝他才不会伤害他。当阿毅说想我想得睡不着，当阿毅说夜里做梦梦见我……类似的短信我开始置之不理。男女之间想做一辈子的朋友，必须适当的保持一定距离，做朋友是没有负担没有要求的，而做恋人……
草长莺飞 桃花盛开
阿毅的太太汪洋是他的初恋，在一家酒店做管理，两人处了很多年，现在结婚也有四年了，一直没要孩子。婚姻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夫妻之间就像左手握右手一般熟悉。阿毅说他的很多朋友结婚两三年后要么分道扬镳，要么同床异梦……
阿毅的话很费解，围城外的我怎么也想不通，进入婚姻的围城，爱情怎么会面目全非呢？我曾经无数次憧憬爱情的模样，却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已婚男人爱上，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
阿毅是真心地对我好，他的投其所好、出其不意屡屡让我心折。他不知从哪儿得知，我喜欢吃雀巢威化。每次他来看我，都带来不同风味的雀巢威化，让我很是惊讶。我的胃不好，每次一起吃饭，阿毅总是带我去喝粥，省城大大小小的粥店都被我们喝遍了。这个男人的细心体贴和善解人意让我想不喜欢都难！
慢慢地，阿毅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甚至还在有意无意地牵引着我的感情。我回复微信慢了，他会打来电话问候；我的电话关机了，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省城的春天很短，夏日很长，那天傍晚，我在常住的宾馆换了一个带空调的房间，刚刚安顿好，敲门声传来。我在房间里连喊了几声：请进。敲门声还是不紧不慢地响着，我打开门，门外竟然站着阿毅。原来他给我发信息没有回复，打电话发现我的手机关机，他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他绕了大半个城市，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想我了，不放心来看一眼。在阿毅的心中，分分秒秒对于我们都弥足珍贵。
从一周见一次面发展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毅仿佛一个初尝爱果的大男孩，他的微信更是如影随形，寸步不离，一天少说发十条，多说二十条都不尽兴。每次见面，除了拖拖手，阿毅总是见缝插针地搂着我就亲。我们的身体总是比思想诚实，喜欢和爱恋便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亲吻里泄露。
他的周全 我的底线
出梅入夏时节，“六一”儿童节到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笑脸，阿毅坚持要和我一起度过这个他自小就喜欢的节日。我们在公园里坐过山车、玩碰碰车，挤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嘻嘻哈哈。傍晚我们步行去小吃城的路上，阿毅情不自禁地说：只要有心爱的人陪在身旁，逛遍整个城市都不觉得累。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理想化，喜欢了爱了就告诉对方，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可他不知道有时候喜欢和爱也是一种负担。我的心理压力越来越重，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收不住自己的脚步。阿毅说：你是一块磁铁，吸引着我不由自主向你靠近，再靠近，而他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阿毅总是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我只想让你快乐，只想尽我的能力对你好，可是那样敏感那样骄傲的我还是受到了伤害。那天，气温特别高，一大清早，我就胃疼，一天没进食，下班后阿毅赶来看我，我们找了家粥店，我勉强喝了一碗绿豆粥。九点半左右的时候，阿毅抬腕看了看表，很突兀地来了一句：“我十点得赶回去，她十点半下班。”我的心一沉，胃里翻江倒海，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看到我病恹恹的模样，阿毅着急地解释：“你别生气，回去晚了以后出来就不方便了，我想以后有时间多陪陪你，赶在她下班前回去，她就不知道我出来过。”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多么可笑愚蠢的借口，一切都是为了我，却连约会都有时间限制。我受伤地甩开阿毅的手，一个人往住处走，阿毅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我执拗地不肯回头看他一眼。那一夜，我辗转反侧，泪洒枕巾，我咬住被角，泪水汹涌，这样一份感情，这样一个男人要他何用！
以前我和阿毅聚会的时候，汪洋来电话，我还常常打趣：“嫂子又查岗了。”现在两人在一起，阿毅一接汪洋的电话，我的心里就不舒服，嫉妒和怒火在心里燃烧。我一向对人没有要求，即便发展到恋人的地步，也不想对方有什么负担，可是恋人之间如果没有要求没有负担怎么可能呢？那次约会之后，我和阿毅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捋顺自己的感情脉络。
其实我们都不是勇敢的人，阿毅的本意或许没错，喜欢一个人就告诉她，人生苦短，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我的处世原则是远离已婚男士，不害人不害己。尽管我了解在阿毅的婚姻里有很多无奈很多冷漠，但是生活是一杯白开水，是一种习惯，哪怕淡而无味，却是我们每天必需的。我相信爱情，相信爱情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相信婚姻，相信左手握右手的温暖。这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底线。
我已经不是十七八岁情窦初萌的小女生，我不会问阿毅那些与我的年龄不相称的问题，但我也不允许自己陷在这样的感情里无力自拔。
始于欣赏 终于理性
我和阿毅日渐疏远，孰料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又将我们聚到一起。阿毅跑来告诉我，他要离婚，他和汪洋过不下去了。原来汪洋怀孕了，孩子却不是阿毅的，身处围城，阿毅不改单身时候的贪玩，汪洋耐不住独守空房的寂寞，跑去与网友在酒店约会。
那段时间，阿毅一有空就往我进修的学校跑，几乎夜夜买醉，他心里苦啊，这苦却无处诉说。我默默地陪伴着他，对他的处境却无能为力。
在这样的反反复复、纠缠不断里，我在省城的学习已经接近尾声，我嘱咐阿毅好好照顾汪洋，不要想得太多。我克制着不再与他见面，不发微信，我把自己投入到学习中、书本中，甚至让手机欠费停机，我只是不想收阅阿毅排山倒海的微信，也不想字斟句酌回复他的微信。
阿毅也相当烦躁，重新选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性格怯懦、心思缜密，考虑的要比我周全，婚姻不是一件想穿就穿，想扔就扔的衣服，我们两个人的性格脾气、背景差异等等也不一定适合到一起生活。
我离开省城的日子越来越近，阿毅说真想把所有钟表都卸下电池。我说好啊，让时间在某一刻永恒吧。离开省城的前夕，阿毅执意赶来为我饯行。饭桌上阿毅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们的心里都像明镜似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毅不是一个坏男人，遗憾的是他已有家室，我已经不是小女孩，已经过了相信甜言蜜语的年龄。也许阿毅的本意是好的，希望我快乐，愿意尽他的能力对我好，有些伤害却是无意中种下的。阿毅说：现在和汪洋离婚或者马上和你分手，我都做不到，这都需要时间。我笑着说：解决好你和汪洋的问题，我和你，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汪洋是无辜的，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公下班后在家陪自己？以我一个局外人来看，阿毅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公。即便汪洋有错，在身体上背叛了她和阿毅的爱情，那也是她和阿毅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如果我和阿毅继续维持这种暧昧，会时刻让我感到难堪，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我何尝不是一种耻辱？
离开省城那天正是正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在阿毅坚持送我去车站的路上，我坚持着不哭。原来走近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在进退之间我已经不能选择，阿毅不明白在我的认知里为什么只有夫妻才能有亲密的感情？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不同，两人成长的背景也不同，虽然我们曾经是朋友，但是我不能违背自己做人的底线。回家后我换掉电话号码，开始一个人平静淡然地生活。
